藏前:據說離淺草半公里而已

藏前

文具店カキモリ。

「我昨天去了荒川線,」阿巧在我離開日本之後傳了訊息給我,「妳去過嗎?」

「沒有耶,那是什麼地方?」我只知道荒川弘。

「好像是東京剩下的地面鐵路,」阿巧附上兩張相片,「沿路滿多站可以晃晃的。」

從照片上看起來,這個阿巧口中的荒川線就像是京都叡電。

「適合散步的地方嗎?我昨天在淺草,被擠死。」對於淺草我還心有餘悸,「妳下次有空可以去半蔵,在淺草的下一站,有一些小店可以逛。」

稍晚阿巧再度傳來訊息,「為什麼我找不到半蔵,妳是說藏前嗎?」

「咦,是くらまえ……」一邊念著日文一邊對應我所說的中文名稱,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「我想說怎麼查都只有半蔵門,還離淺草很遠。」
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我丟開手機,抱著枕頭笑倒在床上。


逃離雷門之後,George和我算算時間,距離預定前往機場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左右,我們婉拒走散的旅伴的午餐邀約,他們提議要去Asahi總部的餐廳吃飯。雖心動,但力有未逮,連日酒肉不忌口,每一餐的間距且長且短,我的腸胃鬧得厲害,只好揮手抹淚作別。

「先去買去機場的票好了。」琢磨著回程的電車,距離這麼長一段,應該是對號座吧。我們在淺草地鐵的出口爬上爬下,地上地面走了三個出口,總算在雷門郵局旁的出口,問到一位站務員說不用先買票,直接刷卡就可以了。

這個出口的閘門在地下三樓,沒有電梯。我們走的所有出口都沒有電梯

其實沒有電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,只是累積起來就像爬了十層樓似的,腸胃疼且膀胱控訴需要解放,我再一次暗暗發誓:再也不來了。

拖著千斤重的步伐回到地面,走在江戶川通沒有遮蔭的人行道,我說我們散步去藏前吧,到了那邊我再去尿尿。不願與淺草再有什麼瓜葛,我只好委屈自己的膀胱。

路邊小小的指標指示,藏前還有〇.五公里。

正午的日照從頭頂罩下,無從躲避,騎樓形同虛設。「這根本不只〇.五公里,」我瞇起眼睛皺著眉頭說,「也太遠了吧,回來的時候不走了啦!」

身上黏呼呼地流了汗,我生著悶氣跟著Google Map過馬路,走進巷弄裡。扣除三進三出車站的時間,大約也花了半個鐘頭才抵達藏前。三十分鐘的路程像是三百分鐘那樣難熬,明明每日從住處走到捷運站的時數也要二十分鐘,這半個小時於我應當只是小菜一碟。可見當日當下我是多麼心浮氣躁。

我覺得來藏前就是一場冒險,沒有危險的冒險。

時光慢悠悠的午後,陽光有一些眩目。外表看似無奇的住宅區,找不到燈紅酒綠的霓虹招牌,沒有飄揚的商標旗幟,甚至連突出建築物外牆的扛棒都低調內斂。但是你打門前走過時,總會有什麼吸引著你的目光,引你逗留探索。

神似East Village,也像Williamsburg,但其形自成一格。

談藏前,卻像沒有談一樣,來時路上有點難熬,整路碎碎念著「要到了沒有,到了沒呀。」留心著街景,就在幾個呼吸心跳之間,我感覺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。陽光一樣地眩目,刺得我的眼睛總是半閉著,依舊那樣熱,汗水在皮膚與衣服之間黏呼呼地緩緩滲透。但就是有什麼不一樣了。

藏前就是這麼一個有趣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