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夜
「我們這次還去 Oyster Bar 嗎? 」 我問 。
「很遠欸, 」 George 翻出東京地鐵路線圖 , 「我們住上野 ,去新宿話要繞過半個東京欸。 」
「喔 ,可是不就在車站而已嗎 ,而且地鐵很方便啊。 」 我很想念 Oyster
Bar 嘛 ,不過就是搭地鐵從東邊到西邊 。
「可以去 Oyster
Table ,就在上野公園 。而且這家店在食べログ的評價超級高喔。 」
「喔……」 可我還是想去 Oyster Bar ,我心想 。
不過看看我們的行程時間 ,確實也沒那個閒功夫繞過大半個東京到新宿去 。地鐵再怎麼便利也要耗上不少時間 ,無論怎麼看都沒有道理捨近求遠 。雖然心理對熟悉的餐廳有著執著 。
看完西鄉與薩摩小狗之後 ,鑽進後方像是地鐵出口的方形建物 ,往下來到三樓的 Oyster
Table 。沒錯喔 ,是往下走的 。
從上野公園大道走來 ,並不覺得在爬坡腳酸 ,可走到西鄉銅像這裡時 ,已經不知不覺走到大概四層樓的高度了 。上野公園突然變成了空中公園 ,西鄉與小狗是宰制這裡的老大呀 ,跟對面偽熨斗大樓 Yodobashi 遙遙相望 。
上野公園南面相當熱鬧 ,偽熨斗大樓的旁邊是阿美橫町 ,隔壁是百貨〇一〇一 ,車站裡也有購物中心 ,在上野公園 「樓下」 的是一整棟餐廳 。不過在此之前我對這裡沒什麼好印象 ,因為上一回在這裡跌了一個大跤 ,從不忍池出來走進車站後 ,怎麼走也走不到我們要搭的地鐵線 。
那是一個慘痛無比的迷路經驗 。
當時我甚至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叫做阿美橫町 ,只知道裡面擠死了一點也不好玩 。
扯遠了 。
但是再補充一句 ,這次去阿美橫町依舊覺得擠死了一點也不好玩 。
來到 Oyster
Table 我吞了吞口水 ,胃說: 「餓了餓了 ,還不進去吃吃! 」 可是服務生說現在客滿了 ,不過可以訂位 ,八點之後有位置喔 。好啊 ,怎麼不好呢 。
可是距離八點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 ,有些餓了 ,畢竟上一餐是在飛機上吃的 ,又勞動了一整個下午 。那就去二樓吧 ,找我們的老朋友壽司清 。
一路看下來 ,這裡似乎是相當熱門的吃飯地點 。幾乎每一家店門口都排了十幾個人──除了我們去的那兩間店 。人家店門前門庭若市 ,壽司清這裡如其名冷冷清清 ,掀開門帘 ,裡頭傳來不屬於年輕人的聚會的聲音 。
「大概是這裡價位比較高吧 ,年輕人可能也比較喜歡吃外面那些。 」 我們六個人作了一個結論 。而 「外面那些」 則是中華料理 、鐵板燒 、丼飯等 。
就在我們入座不久 ,隔壁的單人座位來了一個大叔 。幾乎沒有考慮地快速點好餐點 ,坐定之後開始讀報 。
在高檔壽司店讀報 ,大叔還真復古 。
壽司清一如以往的好吃 ,配上金黃色的生啤酒 , 「這是開胃菜。 」 我們說 。
Oyster
Table 的生蠔依季節分成真牡蠣 、岩牡蠣兩種 ,前者是冬季到春季收成 ,後者則是夏季特有 。兩種牡蠣的差異在於牠們生活的環境 ,真牡蠣需要充足的陽光照射 ,生活在水深五十公分至三公尺的地方; 岩牡蠣則生活在水深五公尺到十公尺的地方 ,這個深度的掠食者通常體型大且凶悍 ,岩牡蠣的殼也就生得較大一些以保護自己 。
如果把同一個產地的真牡蠣和岩牡蠣放在一起比較 ,岩牡蠣的體型明顯是大很多的 。
我們碰上的是產自長崎 、廣島及岩手的真牡蠣 。
去年春天在新宿吃到的則是來自福岡 、佐賀 、香川及兵庫的真牡蠣 。
可是我沒有神之味蕾 ,自是辨別不出這些地方的生蠔彼此的差異 。不過共通點倒是說得出來: 好吃 。
我本非高雅清逸 ,對料理的讚嘆來來去去也就是好吃與不好吃罷了嘛 。
長崎 、廣島的生蠔大小胖瘦一般 ,用叉子輕輕挑起後可以放進嘴巴 。來自岩手的生蠔 ,Oyster
Table 以二加二的形式呈現: 二顆一般大小的生蠔 、二顆巨無霸生蠔 。
巨無霸的生蠔殼比我的手掌還大 ,也是一個可以稱之為 「跟臉一樣大」 的傢伙 。肉也比 「別蠔」 大上許多 ,絕不是空有其表的空包彈 ,瞧著就相當過癮 。不過我喜歡一般大小的生蠔 ,因為可以一鼓作氣滑進口腔 ,唇齒舌都能夠均勻接觸到柔軟的生蠔肉 。
巨無霸的生蠔 ,就算你可以一口塞進去 ,也沒有辦法一次吞下去 ,除非你是條蛇 。
左手拿著殼 ,右手拿叉子挑起生蠔放進嘴裡 ,牙齒咬啊咬地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牠給截斷 。肉還是那麼鮮甜 ,但是花了太多精神力氣在 「吃到」 的過程 ,讓這樣的享受打了折扣 。
「極致大生蠔嗎? 」
「不 ,一般的就好。 」 我想我以後會這樣說 。畢竟體驗過就足夠了呀 ,還是要擇我所愛的 。
桌上漸漸堆起的小山似的空牡蠣殼 ,CACCCI
No1 的瓶子空了 ,我們的酒杯還有一杯的量 , 「最後來吃一個炸的吧。 」 Uncle 提議 。
炸牡蠣 。
像炸豬排一樣炸得金金亮亮又肥吱吱的 , 「為什麼炸得也可以這麼好吃? 」 一口咬下炸牡蠣 ,我抬頭對著 George 說 , 「為什麼炸的也這麼新鮮 juicy? 」
這絕對是我這輩子吃到最好吃的炸牡蠣 ,不過這句話可能沒有什麼鑒別度 ,因為這好像是第一次吃炸牡蠣 。
走出 Oyster Table ,我已經不再遺憾沒有辦法去 Oyster
Bar 了 ,雖然這裡沒有毛豆 。 「我覺得日本人真幸福, 」 我扯扯 George 的衣角 , 「隨時都可以吃到這麼好的生蠔。 」
不過我想不透的是 ,為什麼說到 「吃生蠔」 的時候會說 「生蠔」 ,說到 「炸牡蠣」 的時候又會說 「牡蠣」 ,而不是 「吃牡蠣」 、 「炸生蠔」 呢 。